第34章 任性

杏遥未晚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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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萧乐的一句话,似乎让林宴锦怔住了,他盯着萧乐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,待萧乐忍不住又唤了他名字一声后,他才淡淡摇头道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能够这样淡然的说自己没有好,或许是真的没有好吧,萧乐捂脸。

    接着她吐了口气,知道自己是太敏感了,林宴锦化出来的性格千千万万,偶尔有一两个清醒一点的也不足为奇。想到此节,萧乐只能摇头道:“没事,你才刚醒,喝过药便再睡会儿吧。”她说完便让下人将刚熬好的药给端进了屋子里。其间林宴锦一句话不说,只直直看萧乐来去的身影,一直到她接过药碗让下人离开,他才再次开口道:“将药放在桌上就好了,一会儿……我自己喝。”

    林宴锦昏迷的时候,萧乐本就十分担心,现在他醒过来了,还与她说了那么多话,不由让萧乐心情好了许多,便玩笑般的道:“你这次竟然没有变出个任性又折磨人的性子来,倒是让我有些不习惯了。”

    萧乐说这话的时候,已经坐在了林宴锦面前,说完这话便舀起药举着勺子吹了两口。

    林宴锦长眉微蹙,忍不住咳了两声,若有所思道:“所以你喜欢叶还秋那样的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萧乐本要将勺中的药递到林宴锦唇边,听到这里,终于忍不住一颤,让那些药汤尽数跌回了碗中。

    林宴锦继续道:“是不是这样?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萧乐不知道他那颗脑袋究竟是什么构造,只觉得自己方才怀疑他恢复了实在是大错特错。她叹了口气,想了想才拿出了一个比较有力的说法来:“叶还秋那叫脸皮……”萧乐自觉这样说不对,便立即换了种说法:“那叫天性质朴,喜欢广交朋友……”

    听萧乐这样说来,林宴锦很快便打断道:“那么我呢?”

    萧乐话语一断,凝眸看他。

    他继续道:“在你看来,我是什么样的?”

    他一双眼睛好毫不避讳的直视萧乐,眼珠黝黑,从中直直透出了萧乐的面容。萧乐静看这双眼,话语一瞬间全都淹没到了肚子里。

    在她看来,他林宴锦究竟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这个问题很难回答。就像是不久之前,林宴锦问她“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我”那般,是萧乐从来没有想到过的问题,也是萧乐很难给出答案的问题。

    林宴锦究竟是什么模样的,淡然,敏感,冷漠,热情,别扭,还是郁郁寡欢?

    而她所喜欢的,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林宴锦?

    “为什么,不说出来?”林宴锦不再看萧乐,只将眸子垂下,看萧乐手里很沉沉的药汤,又从那汤里接触到了萧乐同样垂下的目光。

    “你自己应该也是知道的,你一直在变换着性子。”萧乐的声音很轻,语速很慢,因为她得一面想一面回答林宴锦的问题:“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,现在总算是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为了保护自己而变成了现在的样子,刚遇到你的时候我也很惊奇,后来不知为何就慢慢习惯了。你每天变着样子,我便每天换着法子和你在一起。之后我便渐渐不去在意,真正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了。”

    林宴锦眸子晦涩下去,却不说话。

    萧乐继续道:“但是我可以从你从前发生的事情,还有现在的许多反应,来推测你原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如何推测?”林宴锦脱口道。

    萧乐勾着唇角,轻轻笑了出来,明眸粲然若月。

    萧乐很少笑,但如今林宴锦醒过来,她就笑了两次了,因为她很开心。按说他们一行人匆匆来到晋州,还没见到容絮,就被人给射箭追杀,之后还换来了林宴锦和容絮的一身伤,是快乐不起来的。但她就是莫名的觉得开心。因为他们还活着,经历了这样的事情,不论是林宴锦还是容絮,即使受了伤也还是好好地活着,并且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。不仅如此,她到了林宴锦从前被关的密室中,接触了他的另一面。

    她从前只敢说喜欢林宴锦,现在却敢说了解林宴锦了。

    “昨日我与你被关在那密室之中,你对我说了当初你在那里发生的事情,你说,你被关了很久,时常被林宪昌打,却仍是盼着他来,只因他来了会与你说话,会将壁上的油灯点亮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定然是害怕独处的。”

    “而你在那样的环境中,却没有自寻短见,那么你一定是一直在隐忍,并且……你并不懦弱。”

    萧乐说到这里的时候,林宴锦已经移开了目光,并且轻轻吐了一口气,唇角上挑,似在笑。

    萧乐又道:“而在这种情况之下,你竟然能够用那样的办法脱离困境,让林宪昌对你的态度产生改变,说明能够想到许多常人想不到的东西,你很聪明,聪明得让我有些担心。”

    关于萧乐的猜测,林宴锦一句话也没有说,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。

    萧乐说得差不多了,又抬眸看林宴锦,见他眉间似有忧愁,便忍不住凑过去用双唇在他额上碰了碰,认真道:“这些都是我的猜测,而通过我的猜测来看,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君,比那叶还秋好上千倍万倍。”

    林宴锦苍白的面容上泛起一层红晕,萧乐看得一笑,重新舀了一勺药凑到林宴锦的唇边:“喝药。”

    今日萧乐笑得比以往都多,林宴锦紧紧盯着她的笑颜,张嘴喝下了一口药。

    喂完了药,萧乐便照顾着林宴锦的伤,让他先躺下来休息了,而她自己则离开了林宴锦的房间。她本是要问容絮打算多久离开晋州的,但当她来到容絮房外,才听说容絮已经先睡下了。容絮本就重伤失血过多,先前与她聊事情的时候,虽然看起来没事,但眉间的疲惫亦是无法遮掩的,萧乐知他需要休息,只得作罢,想着等第二天再说这些事情了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萧乐自己也有觉得眼睛有些涩了,她和林宴锦赶路来到晋州,之后便遇到了刺杀追杀,然后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,先前林宴锦一直未醒,她便照顾着,一直未曾闭眼,现在林宴锦醒了,她也觉得十分倦了。

    与萧家的下人说了几句话,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,萧乐转身回到自己和林宴锦的屋中。她本以为林宴锦已经睡着,便动作很轻的走进房间,生怕吵着林宴锦休息。谁知她进入房间之时,才看到床上的林宴锦竟大睁着眼睛,茫然的盯着她看。

    一怔之下,萧乐问道:“你怎么还没睡?”

    “我不敢睡。”林宴锦叹道。

    “为何?”

    林宴锦不答话,只朝萧乐伸出手来,萧乐不明所以,上前握住他的手,只觉一阵大力传来,自己已经被他给拉到了床上。她怕压着林宴锦的伤口,便只得费力的用手撑住床沿。面上传来温热的气息,萧乐心中一阵□之下,才发觉自己现在正扑在林宴锦的身上,即使是撑着床沿,双颊依旧险些贴在了他的唇上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萧乐一句话未曾说完,也不知林宴锦究竟触碰到了她的哪里,她突然手上一软,撑着身子的手就松了开来,整个人朝林宴锦压了下去。她顾忌着林宴锦的伤口,便在跌入床上的瞬间侧身避开了他的伤口。

    林宴锦以未受伤的手将她揽入怀抱,低喃道:“我很不喜欢反复无常的自己,所以我不想睡。”

    萧乐被他紧紧拥着,隔着衣裳感觉他的心跳,咬唇道:“但那都是你。”

    “那都是你。”

    林宴锦或许听出来了,或许没有听出来,但这就是萧乐给出的答案,关于从前他问过的那个问题,而给出来的答案。那时候他问萧乐“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我”,萧乐没有回答,因为她需要时间去思考。

    现在她说,那都是林宴锦。每一天的林宴锦都是由他的心中产生的,都不会是凭空出现的,他们合在一起就是独一无二的林宴锦。

    所以她所喜欢的,或许可以说是每一个林宴锦,又或许可以说是,那所有伪装表皮下面那真真正正的林宴锦。

    现在她有资格说这句话了,因为她了解他了。

    “阿乐。”林宴锦身子微颤,在萧乐耳边喊了一句。

    萧乐立即回应,却没有得到林宴锦的答复,待她转过头去看林宴锦时,才发现他正闭着眼睛,翘着嘴角,呼吸已是绵长。他似乎极为放松,环住萧乐的手也不那么用力了,他就这样睡着,仿若初生时未曾受到任何苦难的婴孩。萧乐想着他小时候应该是什么模样,又想着他真正的性格究竟是什么模样,不自觉的也闭上眼了。

    小心翼翼隔着伤口抱着他,萧乐低声道:“晚安。”

    。

    第二日萧乐起身的时候,才发现林宴锦还在睡着。他本就受伤虚弱,还经历了密室的事情,想来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已经疲惫不堪,萧乐并不打算叫醒他,只着了衣服就走出了房门。

    叫来几名下人询问之后,萧乐才知道容絮已经早早的出了门去,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,竟让他顶着那样的伤亲自奔波。而同时,萧乐昨日让下人带给萧妙的消息也到了,萧妙正亲自带着人到晋州城来,打算接他们回去。萧乐想着容絮和林宴锦的伤势定然受不得长途的跋涉,也知道让他们先在萧家养上一段时间的伤再上京城,是最好的选择。

    萧乐一面同下人商量回萧家的事情,一面吩咐人熬了药,估计药熬好了的时候,她转头对身旁一名下人道:“你去将药端给姑爷。”那名下人连连应下,去端了药走进林宴锦的房中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,房间之中便传来了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。

    萧乐连忙带着众人进了林宴锦的房间,却见林宴锦着了雪白里衣坐在床上,面色比衣色还要白,深蹙了眉冷冷看着地上。萧乐又跟着往地上看去,只见地面一片狼藉,深棕的药水四处洒着,盛药的碗碎成了瓷片,凌乱一地。

    先前端药进来的那名下人正蹲在地上收拾着,见萧乐走了进来,连忙站起身来,似是要解释什么。萧乐看他一眼: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姑爷……姑爷他突然抬手打翻了碗,说是不想喝药。”下人为难的说着,不时拿眼睛小心翼翼地看林宴锦。

    萧乐不禁也跟着看过去,正见林宴锦沉了脸,脸上好像写满了“我很不高兴”五个大字。

    知道是一天一度的换性格又出现了,萧乐已经见怪不怪了,便让那些下人收拾收拾东西出去,又让他们重新熬一碗药送过来,这才关了房门坐到林宴锦床边道:“为何突然不肯喝药?”

    林宴锦依旧沉着一张脸,许久才答了一句:“我不想喝药。”

    “怕苦?”萧乐猜测了一句,随即想起来昨日林宴锦喝药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,定然是不怕苦的。

    果然,林宴锦又道:“我就是不想喝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不肯喝药总该有个原因,萧乐皱着眉苦想却猜不透他这般做究竟是为何。“药里被人下了毒?”她戒备的看了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地面一眼。

    林宴锦摇头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,纵然是极其沉默有耐心的萧乐也苦恼了,她凑近林宴锦的身前,直接道:“究竟有什么事,告诉我,那下人对你不恭敬,惹你生气了?还是在想别的什么事?”

    萧乐这样认真严肃的询问,倒让林宴锦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,他别过头去,面色渐渐红了起来,神情竟是带了一丝窘迫。然而萧乐依旧逼视他不肯移开目光,他终于闷闷地哼了一声,细声道:“你没看出来么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在任性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在开玩笑?”

    林宴锦幽幽一眼扫向萧乐:“我在发脾气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萧乐突然觉得今日的林宴锦实在是太可爱了,她一把拉住林宴锦未受伤的那只手,语重心长道:“发脾气不是这样发的,你一不够凶狠二不够狂躁,根本就不像是发脾气。”他满脸严肃一脸正气,还带了些小委屈的样子,倒有些像是那个下人做错了事情,而他不过是略施惩罚而已。

    林宴锦彻底被伤到了,倒头一声不吭的缩进被子里,等到下人又煎好了一碗药,他才被萧乐给叫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喝药。”知道让旁人喂药,林宴锦会发脾气,萧乐便干脆自己上阵,同昨日一样将药汤给吹凉了送到林宴锦的嘴边。

    见林宴锦顺从的喝了一口,萧乐道:“换了个人喂药你就肯喝了,看来你并不是嫌药苦了?”

    萧乐不说还好,一说便见林宴锦神情变了变,接着手一挥就直接打在萧乐的手上,药碗在地上摔破了,药汤流了一地。

    萧乐看那一地的汤药,也不说话,低头便去捡那些碎片。

    碎片很细,萧乐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捡,稍不留心就会被划破手指。萧乐不过刚捡了两块,便听林宴锦的声音传了来:“你……小心些,让下人来扫去不就好了么。”说他在发脾气,他偏生又担心她担心得过分,实在让人费解。

    萧乐低叹一声,干脆不捡了,起身问道:“你今天究竟在想什么?”

    林宴锦偏过头去:“没什么,心情不好罢了。”

    萧乐盯他半天,最后只无奈的吐出了两个字:“……别扭。”

    。

    当晚,容絮终于回到了客栈之中,只是他身上的伤口也裂开了,正朝外面渗着血。萧乐又找来大夫给他止住了血,包扎了伤口,这才放下心来:“容公子,究竟出了什么事?”

    容絮阴沉着脸,泛着冷汗捂着伤口:“我去查了那射箭的人究竟是谁,如今总算是有点眉目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谁?”萧乐问了出来,却又想起估计他说出来了自己也不认识,便改口道:“当真是庆王派来的人?”

    自从遇到萧乐开始,容絮的面色就没有好看过,如今他脸色却是更为难看了,萧乐一问之下,他便点头道:“是,庆王的人,现在他们已经逃出晋州了。”

    萧乐沉吟道:“我们什么时候上京城?”

    “十天后。”容絮看看自己的伤,意思十分明显。

    萧乐又对容絮说了先去萧家,这样一来可以好好养伤,二来还能更好的调查这件事情,容絮并不反对,于是便这般决定了下来。萧妙要第二天才能到,萧乐便同容絮随意说了一句,回到了林宴锦的屋中。

    “小如的伤没事吧?”萧乐刚一进屋,便听林宴锦这般问到。

    萧乐关门的动作慢了一拍,疑惑道:“小如?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我什么都不说tot……但是你们不能什么都不说啊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