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肆肆章 父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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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先祖以武力踏平南地,将蛮夷赶出,建立了大齐。几百年来,都是以强力治天下,君贵民轻,所以士大夫与平民等级森严,贵族重于平民。到了现任皇帝,推行仁德治天下,但是这百年的习俗一时难以动摇,森严的等级仍然存在,贵族的命也比平民重要许多。所以,秦慕歆身上虽然背负了众多人命,却并未判死刑。然流放之行对于皇亲贵族来说也是十分严苛了,剥夺了贵族的身份,便与平民无几。流放之地,瘴气十分重,贵族都是娇生惯养,长途跋涉,有许多都死在了路上,即使到了那处,多半染疾,全身恶臭,也活不了几日,死相凄惨,不得尊严。所以这流放之刑,对于士大夫而言,也仅次于斩首了。

    秦慕歆被流放之后,秦慕棠收到了一封书信,是来自于三皇子峥御的。那封信很长,讲述了一件往事,秦慕棠与苏却一起将那封信看完,待看到末尾处,两人同时抬起了头,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“原来竟是这样……”秦慕棠面无表情道,心情却也说不上是怨还是恨了。

    那是一桩旧事,牵扯的便是秦王秦俛与苏却的母亲孟蕴染。上面详细的记述了两人的相遇,后来的相见,秦王对孟蕴染的倾心,追求与思念。

    苏却也是久久不能回神,温柔端庄的母亲,与铁汉柔情的父亲,他们之前的感情十分深。只是想不到母亲还有那一段旧事。他知道自己长得更像母亲,难怪秦王第一次见他便是那般模样,对他的态度也奇异地变好了。他虽有猜测,但是真相竟是如此,苏却也是十分震惊。

    若是秦王心中唯有孟蕴染一人,那秦慕棠的母亲又算什么?

    苏却突然有些愧疚,抓住了秦慕棠的手,双眼直直地盯着他。

    秦慕棠靠着椅背坐着,整个人都有些迷茫。苏却走到了秦慕棠的身边,抱住了他,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
    “慕棠,对不起……”苏却低声道。

    秦慕棠回神,摸着苏却柔软的头发,轻声道:“你何错之有?这京城的王公贵族便是如此,那些琴瑟和鸣的夫妻,又有多少是有感情的?母亲虽然未遇到爱她的人,但是她在世的时候,父王对她也是十分好的,母亲也并无怨恨,她此生唯一的遗憾便是到死也没有见到她的妹妹一眼。看了这封信,我才明白,母亲为何那般执着,她心中肯定认定了你母亲是为她远走他乡。”

    “过几日去祭拜一下你的母亲吧。”苏却道,“我还未见过她。”

    “母亲一直想对你母亲好,如今你我成亲,母亲定会开心的。”秦慕棠道。

    “只是这三皇子交代的事,我们不可忘了,到时他发了怒,便要将这秦王府拆了。”苏却笑着道。

    秦慕棠点了点头,便点燃了那书信,片刻后,那书信便化作了一堆黑灰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王府之中,最忙碌的莫过于沈氏了。秦王便一直称病在家中,不曾去上朝。

    下雨天气,雾气朦胧。秦王站在廊前,眼光落在不远处站在凉亭中的人身上,看得出神。那单薄的身躯勾起了他的回忆,尤其在知道他的儿子和妻子欺骗了他之后,秦王更加想念她了。她是他心中的一道阳光,而如今,他只能怀念阳光的味道了。

    “王爷,这雨飘进来了,您站进来些吧,莫要让雨飘在身上了。”老管家连忙道。

    秦王恍然回神,才发现自己的袖子湿了一半,藏色的长袍紧紧贴在了手臂上。

    “他在做什么?”秦王指着凉亭中的苏却道。

    听了秦王的问,老管家便撑着伞走到了那凉亭中,片刻后才归来。

    “过几日便是大公子生辰了,少夫人在题字,说要送大公子一份生辰礼。”老管家道。

    “过几日是慕棠的生辰?”秦王问道。秦慕棠出生的日子便是炎炎夏日,而他几乎要忘记了,这么多年来,他也从未注意过。原来他竟是这般忽略了自己的长子,秦王突然觉得有些愧疚。

    “父王。”秦王突然听见一声唤,回过头,便见秦慕棠站在他身后。

    秦王眯起眼睛,其实三个儿子中,秦慕棠是最像他的,甚至连战场上的模样都像他。但是为何他总是与这儿子处不来呢?当年这儿子还是襁褓中婴儿的时候,他是那般的欢喜,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手中,期待着他的长大。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疏?从他每次归来时,当其他的儿子都环绕在他身边的时候,这孩子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。后来,这孩子看他的眼神便十分生疏了。最后,两人见了面,便是水火不容。

    秦王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孩子,冷然刚毅的脸,浓密的眉,俊朗的眉眼,原来他的孩子已经这般高大了,与他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秦王的心突然柔软了下来,声音也变得十分柔和:“慕棠,你怪我吗?”

    秦慕棠先是诧异,然后恢复了往常模样:“你是我的父亲,当年母亲念你至深,所以恨是没有的。无恨却有怨。母亲去世,唯有奶娘照顾着我,那时我心中一直念着你,但是你却从未理过我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回来的时候,你为何……”秦王有些疑惑。

    “那些人将我拦在外面,我又如何见得了?”秦慕棠低声道。

    秦王赫然一惊:“是她……”

    “王爷,慕棠。”苏却抱着一卷画走进了长廊。

    秦王和秦慕棠都转头去看他,秦王的目光有些深邃。秦慕棠突然有些不快,挡住了秦王的视线,将苏却搂紧了怀中。

    “下雨了,躲在那凉亭中作甚!”秦慕棠恶声恶气道。

    苏却笑了笑,脸上闪过一丝顽皮:“雨中风景甚好,哪像你这般不解风情!”

    看着那二人笑骂着离去,紧握的手却一直未曾松开,秦王站在原地,发着呆。

    以往秦王从未记得他的生日,所以从未办过,奶娘死了之后,甚至连长寿面都无人替他煮了。每到那一日,秦慕棠总会去看他的母亲,发着呆便过了一天。

    二十弱冠,秦慕棠二十岁的生辰,这一次秦王府却决定大办了一场。当秦王在沈氏那里提起的时候,沈氏的脸色当场变了。

    “王爷,慕歆在外面受苦,还办什么生辰!”秦慕歆被流放,秦王一点情都没有求,沈氏自然怨恨,所以此时语气便冲了些。以秦王和皇帝的关系,若是秦王肯求情,那么秦慕歆肯定不至于被流放。

    “夫人!慕棠是这秦王府的嫡长子,将来继承王位之人,这生辰都不能办了!罢了,既然夫人身体不适,这事也不必教给夫人了,管家,你去办!”

    秦王说完便转身离去了。

    沈氏这才回神,见着秦王的身影已经走远,猛地拍了一下桌子。

    转眼便到了秦慕棠生辰的日子,而沈氏一直称病,这生辰之日也没有出现。秦王一身黑色蟒袍,早早便坐在那处,便说明了对此事的重视。

    宾客依次来到,都是堆着笑祝贺着。往日里,他们来参加的都是秦家二公子或大小姐的生辰,秦慕棠虽是嫡长子,却不受宠。那时众人都猜测着,这秦慕棠嫡长子的位置还能坐多久。然而风水轮流转,秦二公子被流放,秦府大办大公子的生辰,而往日里春风得意的侧王妃则不见了踪影。

    其中不开心的莫过于太尉沈庆允了。沈氏是他的妹妹,秦王的儿子也要唤他一声舅舅,两家即使明争暗斗,但是因着这姻亲关系,情分在,也不可轻易撕破脸,而现在却成了这般局面。沈庆允心中不快,但是毕竟是识大局的,还是备了一份大礼,笑着来贺了喜。

    秦慕棠紧紧挨着秦王坐着,都是冷着脸,但是气势却十分相近。

    “秦王果然虎父无犬子!”

    “恭贺秦王!恭贺秦大公子!”

    恭贺声此起彼伏,秦氏父子一直礼貌地回应着。宾客尽欢,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宾客也逐渐离去了。

    此时苏却才凑了过来,递给了秦慕棠一卷纸:“寿礼。”

    秦慕棠看着那卷纸,有些好奇: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?”苏却笑着道。

    秦慕棠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卷画。雨中风景,朦胧之中带着一股温馨,而那画中的主人却是秦慕棠,细细勾画,栩栩如生,每一笔每一划都似代入了感情,可见作画之人的深情。

    秦慕棠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热,这在秦慕棠看来便是最炽烈的表白,秦慕棠几乎有些羞怯地看了苏却一眼:“这是你画的吗?”

    “除了本大师,又有何人能有这等手艺!”苏却得意道。

    秦慕棠的喉结动了动,似有千言万语,最后也只喊出了‘苏却’二字。

    秦王的目光也落在了那画上,最后落在画上角的蝇头小楷上,眼神猛地瑟缩了一下,声音有些颤抖道:“阿却,这是你写的?”

    苏却点了点头:“我的字是娘亲一笔一画教的。”

    秦王紧紧盯着苏却:“你……母亲是何人?”

    苏却还未说话,那站在门口送客的老管家小跑了过来,急切道:“王爷,大理寺的人又来了!”

    这时来,肯定不是参加生辰之礼。上一次大理寺来,便抓走了秦家二公子,这一次来,又是针对谁的呢?

    秦王站起身来,眉毛不禁皱起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今日是秦家大公子的生辰,乐皆煜并未接到请帖,甚至连他的顶头上司巫三石也没有接到,看来秦慕歆的流放之刑,秦王还是记在心里了。

    这是乐皆煜第二次来秦王府,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大理寺卿巫三石,只因这次的案件比上次还严重许多。有人揭露秦王的儿媳妇,秦小将军的娘子是乱党之后。那告状之人也不是一般人,而是秦王府的侧王妃。

    “本妃乃是秦王府的侧王妃,便要顾及王府的安危,也不能让王爷被蒙蔽,所以本妃决定亲自揭露他的真面目,让他无处遁形。”

    这是侧王妃的原话,却是怨恨到了极点,要给那儿媳妇致命一击。

    秦家大公子娶了一个男妻,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,乐皆煜也早有耳闻,然而娶妻那日,他并未在京城,所以并未见识到那日的盛景。这男妻,听闻是商贾之家的跋扈小公子,父母双亡,身世甚至不如一般的官家,秦大公子赠男妻三生石的事情,一时传遍,有人说秦大公子深情,又有人说秦大公子傻,也不知是何等魅力引得秦大公子娶了他,还要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
    对于这位秦大公子的爱妻,乐皆煜更加好奇了。

    巫三石敲响了秦王府的门,老管家匆匆去汇报,片刻后秦王便出现在门口,皱着眉看着他们。

    “这酒席都散了,只剩下些残羹冷炙,若是巫大人不嫌弃,便进来尽管吃。”秦王冷声道。

    巫三石露出一个笑:“秦王果然慷慨!只是下官怎敢为秦王增加负担,刚来的时候下官已经用过餐了。下官今日来是有公事,便要打扰秦王了。”

    秦王挑了挑眉:“莫非本王犯了什么事,竟要让巫大人亲自上门缉拿?”

    巫三石干咳了两声:“秦王忠心为国,整个大齐都看得清清楚楚,这话又从何而来?”

    “巫大人,你若是再与本王绕圈子,本王便要关门送客了。”秦王威胁道,便要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“皆煜,你来说!”巫三石将乐皆煜推了出来道。

    乐皆煜在秦王冷厉的目光之下仍然带着笑,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交锋了。

    “秦王侧王妃沈氏状告秦王儿媳乃是乱党之后,蒙蔽圣上和秦王,实则图谋不轨!”

    “沈氏!”秦王皱着眉道,心中对这位贤德的夫人又高看了几分,但是苏却的身世他已经调查了一个遍,根本无纰漏!

    “王爷,这里有侧王妃的状词,还有禹城苏家亲戚的证词,说王府的这位苏公子,并未禹城苏家的苏公子。”

    秦王没有去接那状词,而是对老管家道:“去叫少夫人来前院。”

    老管家领命而去,片刻后便领着一个人来了。

    少年穿着一身青色长袍,细眉细眼,容貌清秀,气质淡然,确实是一副好相貌。

    “苏却!”乐皆煜死死盯着那出现的人,脸上带着不可置信。状词上写明了苏却,乐皆煜初始看到的时候只是一愣,很快便醒悟过来,大齐这般大,同名同姓的并不少。然而现在,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便这样站在他的面前,而他们之间不仅隔着苏家几十口人命,现在苏却竟然成了秦大公子的夫人!秦王的儿媳!

    那一声叫唤之后,苏却也看了乐皆煜一眼,脸上带着笑,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。那笑太过刺眼,刺得苏却心中一阵疼。

    一阵冷光落在他身上,乐皆煜的目光落在苏却身后的人身上。那人虽站在苏却身后,却是护着他的姿态。那人眼中的敌意十分明显,乐皆煜的目光也并不友善。

    但是当看见苏却脖子上挂着的三生石的时候,乐皆煜突然泄了一口气。在那一瞬间,乐皆煜知道他与苏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,再也不可能回去了。之前他不信任苏却害他惨死,再到后来为了母亲的命令,他纳了妾,而秦慕棠却赠与他三生石,他知道他比不过秦慕棠。

    过了许久,乐皆煜才回过神,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,或许他还可以为苏却做最后一件事。

    “这个案子不必去大理寺了,这或许是秦王府的家事,不如便在府内审审?不知秦王是否介意?”

    到了大理寺,即使苏却没有罪,但是名声也不好听,指不定还要受什么苦。秦王虽狐疑乐皆煜的转变,但还是点了点头道:“巫大人,乐大人,请进。”

    巫三石一头雾水:“皆煜,你要做什么!”

    “大人,将禹城苏家的亲戚带过来秦府吧。”乐皆煜说完便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巫三石愣了一下,虽疑惑,但也知乐皆煜的性子稳妥,不会胡作非为,所以还是命了下属去带苏家的人,自己则跟了进去。

    秦王府的正厅中只有寥寥数人,老管家已经吩咐下人们都去了别处,还有秦王心腹守着,无人能够靠近。

    秦王府正厅□□有以下几人,秦王,侧王妃沈氏,苏却,秦慕棠,乐皆煜,巫三石,苏家亲戚二人,还有老管家。

    秦王的目光落在沈氏身上,沈氏目光丝毫无躲闪。

    “王爷,臣妾也是为了秦王府着想,您要理解臣妾的一番心思。”沈氏道。

    之前被诛杀的乱党主谋之一确实有姓苏的,苏家有一子,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,诛杀乱党之时并未找到这位苏公子。而苏家的亲戚也上来认了,说苏却并非苏家老爷的独子。这一番下来虽然不是证据确凿,但是却对苏却十分不利。

    “侧王妃,这些并不足以定苏却的罪,侧王妃可还有其他证据?”巫三石问道。

    “据我所知,当年乱党所有男子皆被诛杀,而女子都贬为军妓,可让人来认。”沈氏道。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秦慕棠突然出声道。

    沈氏突然看向秦慕棠,面容转厉,冷笑道:“秦慕棠你是在袒护这乱党吗?!你娶了乱党之后便罢了,竟然还要连累王府,如今真相摆在面前,你还要狡辩!”

    秦慕棠面无表情地看了沈氏一眼,然后对着老管家道:“将证人带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秦慕棠,你要作甚!难道要毁灭证据!”

    “侧王妃何必如此激动?”秦慕棠瞥了沈氏一眼,“苏却并非禹城苏家的人,但是也并非乱党之后,而是邯泽苏家之子。至于证人,”秦慕棠的目光扫过乐皆煜和秦王,“这座上也足够了。”

    沈氏的神色猛地变了:“秦慕棠,你什么意思!”

    “我到底是谁,不如乐公子帮我解释一番?”苏却笑着看着乐皆煜道。

    乐皆煜点了点头道:“苏却,父亲乃是邯泽苏家之后,母亲孟蕴染,我与苏却是表兄弟,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,而且……”

    秦慕棠的目光扫过乐皆煜,乐皆煜猛地住了嘴。乐皆煜不提他与苏却成亲之事,不是为了秦慕棠,而是为了苏却。他的母亲害死苏家全家,他与苏却的关系便也不复存在了,即使提了也无甚用,但是却会加重了苏却的负担。

    这是他能为苏却做的最后一件事了。

    “父亲苏家之后,母亲孟蕴染,孟蕴染乃是段家子女,秦王王妃的亲妹妹。”秦慕棠接着道,目光突然落在了秦王的身上。

    秦王彻底愣住了。

    蕴染,孟蕴染……这便是她的孩子啊……秦王怜爱的目光一直看着苏却。

    沈氏也呆在那处,脸色十分难看。她本以为是志在必得之事,没想到竟是计中之计,竟让自己陷了进去。

    “接下来便真的关乎王府家事了,请巫大人离开,乐大人……便留下来吧。”苏却开口道。

    这一场戏太精彩,巫三石本想留下来继续听着,但是此时人家已经逐客了,巫三石只能悻悻地走了。

    “苏家与沈家的恩怨,今天该算算了。”苏却看着沈氏道,“你知不知我不知晓,但是沈庆允是你的亲哥哥。他派人让苏家灭门,灭门之恨,无论如何你都脱不了干系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!”秦王瞪大了眼睛,这几十年来,他为了遵循与蕴染的诺言,所以从未去找过她,也没有打探过她的消息。

    原来蕴染如愿嫁给了苏家那臭小子,生下了孩子,而现在……蕴染竟然不在了!而害死蕴染的凶手竟是沈家!

    “我母亲本是沈家旁支,她已经说出真相,是受沈庆允指使,入邯泽县,目的便是要骗取苏家的秘籍。”乐皆煜道。

    这下沈氏便是百口莫辩!苏家之事,她虽为参与其中,但是多少听闻了!

    “王爷!”沈氏猛地跪在了地上,“乱党之事,臣妾也是听了别人的怂恿,是臣妾错了。苏家灭门之事,臣妾并不知晓,臣妾是无辜的!”

    秦王从浓重的哀伤中醒悟过来,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直落着泪的侧王妃,沈家害死了蕴染,沈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。

    “当年你不让我见父王是无辜,对我下毒是无辜,害死奶娘是无辜?”秦慕棠道。

    沈氏!好个沈氏!

    秦王一口气梗在心口处!走到了沈氏面前,便用力甩了她一巴掌。

    “你竟然瞒了我那么多年!”秦王笑了,“也是我蠢,竟然看不出来。没有看出来慕歆的本性,还一直纵容他,现在让他成了这副样子!没有发现你的真面目,所以让慕棠受了苦!本王错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王爷……”沈氏趴在地上,轻声地抽泣了起来。

    秦王不再看她一眼,转身坐回了位置。

    “父王,阿却的身世千万不可传了出去,若是沈家知道了,必定对阿却不利!”秦慕棠道。

    秦王垂着脑袋许久才道:“侧王妃沈氏疯魔了,将她关起来,不可让任何人靠近,甚至柯秀也不得见。”

    老管家听命,便招来了两个侍卫,将沈氏拉了下去。这些侍卫是秦王从战场上带下来的,只忠心于秦王。

    如今真相大白,乐皆煜也站起身来,目光落在了苏却身上:“我乐皆煜以性命起誓,今日之事不会透露出去分毫。阿却,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,尽管来找我。”

    “他若需要,自有我在。”秦慕棠看了乐皆煜一眼,面色冷寒。

    乐皆煜点了点头,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,便转身离去了。

    秦王受得打击颇大,整个人瘫倒了坐在椅子上。

    “父王。”秦慕棠担忧道。

    “我秦王府与沈家势不两立,让三皇子放心。”秦王道,然后缓缓地站起了身,由管家扶着回了屋。

    秦王的身体很不稳,有些踉踉跄跄。

    皇帝的身体愈来愈差,京城局势日益紧张,苏却的身世是峥御手中的一张王牌,若是用得早了,沈氏发觉便会反扑,留在了这般时候使用,天时地利人和,也是断了秦王最后一丝念想,沈家察觉也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让秦王与沈家彻底决裂,也是那封写有往事的信上交代另一件事。苏却的那副画让秦王对他的身世不再怀疑,道出身世,这秦王与沈家的隔阂再也无法修补,也算是完成了三皇子的吩咐。

    大厅之中只剩下苏却与秦慕棠了。

    苏却看着外面已经黑了的天,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清明。至此为止,秦慕棠的仇算是报了,这秦王府也清明下来,而离他报仇也近了一步,他与秦慕棠的未来也清晰起来。

    只要三皇子登上了皇位,将沈家连根拔起,到那时候,苏家的仇算是彻底报了。

    苏却走到了秦慕棠的身边,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,眨了眨眼,带出一道流光,充满诱惑道:“天黑了,不如去歇着吧。”

    秦慕棠腾地站起身,便将苏却扛在了肩膀上,往卧房走去。

    大喜当前,所以他们也当去做件喜事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粗长君,补上昨晚的字数,今天的更新全在这里了~

    此文大约还有四五万字完结了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