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岁的梁启超蹲在书房门口,透过门缝偷看父亲教哥哥念书。屋里飘出朗朗读书声,案头油灯把父亲的影子投在墙上,晃呀晃的。突然,父亲重重拍了下桌子:“这么简单的句子都背不出!”哥哥吓得肩膀一缩,梁启超也跟着屏住了呼吸。
“阿超,进来。”父亲的声音从屋里传来。梁启超攥着衣角挪进去,发现父亲面前摆着一盘红彤彤的荔枝。“听说你能认不少字了?”父亲剥了颗荔枝,果肉晶莹透亮,“你要是能对出下联,这盘荔枝就归你。”
梁启超眼睛一亮。父亲指着墙上的画说:“上联是‘东篱赏菊’。”梁启超咬着嘴唇想了想,看见窗外母亲在井边洗衣服,脱口而出:“南浦观鱼!”父亲愣了一下,随即哈哈大笑,把整盘荔枝推到他面前:“好!好个‘南浦观鱼’!”
这事很快传遍了村子。中秋夜,村里的老学究们聚在祠堂赏月,特意把梁启超叫了过去。白胡子的王老先生捻着胡须说:“小娃娃,我出个上联——‘推车出小陌’,你能对吗?”祠堂外传来阵阵鞭炮声,梁启超望着月光下蜿蜒的石板路,大声说:“策马入长安!”老学究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纷纷竖起大拇指。
可才思敏捷有时候也会惹麻烦。学堂考试那天,先生出了道题:“论读书之要”。其他同学还在咬笔头,梁启超已经洋洋洒洒写满了纸。他得意地晃着卷子,不小心碰倒了旁边同学的墨水瓶,漆黑的墨水“啪”地溅在邻桌小莲的裙子上。
“你赔!这是姐姐给我绣的!”小莲急得直掉眼泪。梁启超慌了神,他想道歉,话到嘴边却变成:“谁让你把墨水瓶放这么近!”小莲哭得更凶了,先生皱着眉头把梁启超叫到了办公室。
回家路上,梁启超踢着小石子生闷气。路过稻田时,他看见老农正弯腰补种被暴雨冲坏的禾苗。“爷爷,为什么不直接种新的?”他忍不住问。老农直起腰擦着汗说:“这些秧苗只是歪了,扶一扶还能活。就像人犯了错,改过来就好。”
梁启超的脸“腾”地红了。他跑回家,找出自己最宝贝的蝴蝶风筝,来到小莲家。“对不起,我不该发脾气。”他把风筝递给小莲,“这个赔给你。”小莲破涕为笑:“其实墨水洗一洗就掉啦!”
转眼到了春节,县令听说村里出了个神童,特意派人请梁启超去写春联。县衙大堂里,县令摸着胡须说:“听说你善对对子,我这有个上联——‘春临大地百花艳’。”梁启超正要开口,突然瞥见县令身后的师爷在偷偷摇头。他心里一动,没有急着回答,而是仔细打量起大堂里的摆设。
这时,门外传来小贩的叫卖声:“卖年画咯!吉祥如意带回家!”梁启超眼睛一亮:“下联就对‘福满人间万事兴’!”县令拍手叫好,当即让人取来红纸。梁启超握着毛笔,看着砚台里浓黑的墨汁,想起弄洒墨水的事,下笔时格外小心。
墨迹未干,突然一阵风刮来,红纸被吹到了地上,恰好盖住了角落里的老鼠洞。围观的百姓哄堂大笑,县令的脸色也沉了下来。梁启超不慌不忙地说:“这叫‘福到(倒)鼠(属)洞’,预示来年五谷丰登,鼠辈无处躲藏!”众人先是一愣,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喝彩声。
从县衙出来,夕阳把梁启超的影子拉得老长。他蹦蹦跳跳往家走,路过白天遇见老农的稻田,看见补种的禾苗在晚风里轻轻摇晃。远处传来母亲唤他吃饭的声音,梁启超加快了脚步,心里想着明天要帮小莲把风筝修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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